《默读》进入了《韦尔霍文斯基》篇，魏文川操纵人心策划校园欺凌案。

育奋中学是一家高端的私立学校，全封闭式管理，学生统一住校，每周回家一次。

圣诞节前夕，几个育奋中学的高一学生夜里翻墙从学校出走，留下一封离家出走的书信。直到一件恶劣的杀人分尸案闯入警方的视线。

在钟鼓楼景区一小巷里，一名男孩被残忍杀害。死者眼睛被捣烂，四肢被砍下来在旁边摆成一排。尸体身上盖着育奋中学的校服。旁边垃圾桶里一个女生抱着书包蜷缩在里面。

原来，女孩和男孩就是离家出走的孩子里的两个。

晚上九点，冯斌找了个借口从宾馆溜出来，在景区十字路口等夏晓楠出来，想带着自己喜欢的人去钟鼓楼的“情人镜”前照一照，就能得到上天的见证，能一生一世在一起。两个小小的少年少女，到了懵懂的年纪，也想抓一把虚无缥缈的爱情。

然而男孩不知道的是，就在等女孩的十字路口，一个黑影远远地缀上了他们。一场青涩美妙的爱情还没开始，却走上了生离死别的悲剧之路。

钟鼓楼景区附近没什么居民区，为保护古建筑，最近的宾馆也在五百米外。白天这里有多热闹，夜里就有多冷清。而且景区夜里都会清场。

冯斌牵着心爱的女孩偷溜进景区，当他们再出现在景区监控里时，却不是什么花前月下的浪漫场景，而是一幅触目惊心的景象。

山顶一监控拍到男孩后背一身的血，拉着女孩拼命地逃。女孩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冯斌忍着疼，将手里的东西扔向歹徒，拉起心爱的女孩狂奔，他们慌不择路，边跑边大声呼救，但却没有一个人出现。他们好像迷了路一样，跑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与手握凶器的歹徒撞了个正着。

男孩拉着女孩转身就跑，向不远处的一个值班亭跑去，他们疯狂拍打值班亭的窗户，但是，里面是空的，没有一个人出来。

命运从来不会雪中送炭，只会雪上加霜。

男孩做了最错的选择，他们跑进了一个死胡同，歹徒追了过去。

女孩躲在垃圾桶里，脚下踩着黏糊糊的一团，听着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喘息声和利刃剁在骨头上的闷响。他们本可以反抗的，他们有两个人，而歹徒只有一个，但是她不敢。

断断续续地剁骨头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沉闷的脚步声向垃圾桶走来，停在了垃圾桶外，垃圾桶被人轻轻敲了一下“咚”。女孩咬着胳膊不敢哭出声，被吓得拉链撞在垃圾桶壁。一个男人的低声哼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女孩终于尖叫起来……

尸体是被景区早班的清洁工发现的，一个倒下的垃圾桶正好挡住了尸体。直到警察赶来，女孩还面无血色地蹲在垃圾桶里。一有人靠近就大声尖叫。

警医院，结果夏晓楠趁警察去吃饭，爷医院跑了。

费渡和骆闻舟在夏晓楠的房间里找到一张全家福，后面有一封夏晓楠妈妈的遗书。费渡猜测夏晓楠是去了她妈妈跳楼的地方。

夏晓楠爸爸生前得了肺癌，不能找什么正经工作，为了爸爸的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

爷爷因为突发脑溢血，头脑清醒，但行动不便。

夏晓楠的妈妈生前在四十三中当校工，她就是从学校的行政楼跳下去的。

妈妈是当着她的面跳楼的，她妈妈解脱了，扔下一家老小，夏晓楠不恨她妈妈吗？

一个人往往会变成他最恨的样子，越是忌讳，走投无路的时候越有吸引力。

夏晓楠妈妈跳楼时，她正在做物理题。突然她同学碰碰她，说有人跳楼，快看。学生们都挤到窗户边看热闹，但她始终不敢抬头看一眼。直到警方处理完现场，她都不知道死的是谁，以至于没见到妈妈最后一面。

夏晓楠站在楼顶对骆闻舟说：“她是恨我，才从这跳下去的。妈妈打着多份工，晚上父亲因为病痛折磨痛苦呻吟，妈妈休息不好。她整夜失眠，抑郁，神经衰弱。爸爸说不拖累妈妈让她离婚，但我只会哭求妈妈别离开。每次妈妈想找我倾诉什么时，我都不愿意听，怕听多了就得承担责任。总是搪塞她，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您就能享福了。”

当她得知自己就是这次圣诞节的“鹿”时，她更害怕，她看到过上一只“鹿”的下场。那个叫王潇的同班同学。她被选作了鹿，受全班甚至全校人欺负。同寝室的女生把她的被褥从窗户扔下楼，推搡打骂着她到了楼下。所有人都只是看热闹，没一个人出来帮她。对面楼一男生出来，说这是他的奴隶了，别再打她了，还给打人的女生们掏了几百元钱，女生们数着钱嬉笑说，怎么又降价了！不许她进女生宿舍楼，说把她卖了。而那个男人向她招招手，她捡起这样又掉下那样，抱着东西和那个男生进了男生宿舍楼。

夏晓楠也许想帮那个女生，但是……她不敢……

连宿舍楼老师都不管，也不敢管。

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从出去到现在的十五年，只活成一个大写的“不敢”，她不敢挺身而出，不敢开口要求分担一部分家庭的重担，只想假装自己是个和大家一样的普通少女，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地读自己的书。

她不敢为别人出声，也不敢为自己说话，不敢反抗一切毫无道理的欺凌，过往的生活只教会她默默忍受，期待着无常的命运之风把那些不好的东西都吹走。

她也不敢和那个傻乎乎的男孩逃走，不敢扔掉自己的手机，不敢在那个时候从那个垃圾桶里出来……甚至一切结束后，她都不敢去看冯斌一眼。

只要不去面对，就可以当一切只是噩梦，没有发生。

她家庭条件差，做为特招生，育奋给了她丰厚的奖学金，她和学校签了合同，不能转学，高考必须在育奋考试，不然就要全额退还领到手的奖学金。但是钱都给爷爷治病了，她还不起。对于她来说，只有顺利考上大学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魏文川给了她一部安装追踪软件的手机，要她出卖最早告诉她是鹿的那个人。他要找人教训那个背叛者。如果不照办，就要让她在学校呆不下去，还要让她归还奖学金。

当她和冯斌在钟鼓楼突然遭遇那个人时，冯斌在后背被砍伤后本能的推她让她快走，她还以为冯斌只是被人抽了一棍。逃跑中，她始终不敢扔掉魏文川给她的手机。

也许魏文川只是找人把他打一顿，或者让学校把他抓回去记一次处分……

她不敢帮那个无端被欺负的女生，以至于自己有一天也走上了被欺负的路。她的软弱和自私逼死了妈妈，也让爱她的男孩为保护她而丧了命。

也许，她从今往后再也不能遇到像冯斌这样用生命保护她的男孩了。

但凡肉体凡胎，一生中有千百种遗憾，诸多种种，大抵都可以归于这六个字：对不起，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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