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年代饿殍遍野,爷爷葬尸成鬼,祸害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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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荡年代,饿殍遍野,在路边碰到一具女尸,你会怎么做?

我的爷爷林久学,选择把女尸葬了起来,却无意间触发阴阳局,助尸成鬼,害死了两条人命。

1

那年,二十岁的林久学在槐树村学堂教书。学堂碎瓦破砖,只有他一个教员,教着村里几个尚能读得起书的孩子。

那时代,天灾人祸,兵连祸结,百姓缺衣少粮,艰难度日。大人吃不饱,饿得前心贴后背,全身浮肿。孩子吃不饱,整天狼崽子似的嚎,越嚎越饿,越饿越嚎,嚎得人心惶惶。

这年夏天,刚入伏,村里来了一个讨饭的女人,挨家挨户地要饭。一天早上,林久学刚推开门,便看见一个女人跪在门口,五十岁上下,一身麻布衣服,全身浮肿,眼神绝望。女人见了林久学,一把扯住他的青布长褂,求善人赏口饭吃,只要有口吃的,不管能不能活下去,当牛做马也会报答。

林久学一听,知道是前段日子来村里讨饭的女人,看样子有几天没吃饭了,生死就在一饭间。可是,他家也不宽裕,孩子饿得皮包骨头。犹豫了一会儿,他狠了狠心,转身进了厨房,拿出了一个玉米饼子,给了讨饭的女人,说:「大姐,家里只有这一口吃的了,能不能救命,就看造化吧。」

那是林久学一家三口一天的吃食。女人拿起这救命的饼子,顾不上感谢,两口就吞了。怕她噎着,他又舀了半瓢水,递给她喝了。吃完喝完,那女人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打了一个长长的嗝,像是排出了一腔浊气。然后,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恩人,实不相瞒,我讨了这些天饭,在你这儿吃到的是第一口饭,就是死,也值了。」

说着,不等林久学接话,她「梆梆」冲地上磕两个头,站起来就一步一晃地走了。看着女人走远了,林久学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女人最后那句话的意思——那玉米饼子救不了命。人要饿到这个地步,魂魄已经走了一大半,靠吃饭是救不了命的,无非是死前吃一口,到了阴间,不做饿死的鬼。饿死鬼再托生,下辈子命不好。

一语成谶。七天后,林久学在村西,遇到了这个女人的尸体。

那天上午,他去学堂教书,边走边琢磨着今天该教孩子们《百家姓》还是《千字文》。快到学堂时,他突然闻到一股恶臭。开始,他以为是死猫死狗的腐尸,可又感觉不太对劲儿。林久学懂阴阳术,他感觉到,这臭味中,有一股人尸的阴气。

顺着臭味找了过去,在路边沟里,他发现了一具尸体。搭眼一看这尸体的穿着,他就认出,这是讨饭的女人。

只见那女尸仰身躺在沟里,双臂交叉抱在前胸,两手攥着树枝。天气炎热,尸体已经腐烂变黑。

因为和这女人有一面之缘,见他曝尸田野,惨不忍睹,林久学心中一阵悲伤。忍着感官上的冲击,他赶紧跑到学堂,取了铁锹,就地掘土把女尸埋了。边掘土修坟,他嘴里还念叨,让这女人下辈子投胎不要做人了,做人太苦,图个啥?

2

葬了女尸,林久学便去了学堂。一进门,碰见了田二爷,他赶紧道了一声:「二爷早。」田二爷没答话,见林久学手里拎着铁锹,阴里阴气地问:「久学,大清早的,你拿着铁锹干什么?」

田二爷是学堂的打更老头儿,六十多岁。这老头儿很邪性,年轻时穷得活不下去,听说做太监能飞黄腾达,便自己动手阉了自己,混进宫里当了太监,在宫里受尽了羞辱和窝囊气,还没等他翻身,朝代就换了。

田二爷被遣散,只能回到村里,窝在学堂,凭着在宫里跟风水师学的手艺,做起了阴阳先生。

不过,他看风水的手艺一瓶不满半瓶子晃荡,别人都笑他,说:「你要真有能耐,咋不帮大清朝好好看看龙脉?也不至于江山都整丢了。」

又有人说:「田太监,你身子不全,这阴阳术也学不全吧。」

冷言恶语的背后,其实是嫌弃他。这个村里,只有林久学没把他当外人,还管他叫田二爷,像在宫里别人称呼的那样。

林久学的一些阴阳术就是跟他学的。这会儿,见田二爷问,林久学就把埋女尸的事说了。田二爷皱着眉头听着,还没等到林久学说完,就打断了他说:「你刚才说,尸体什么姿势?」

林久学想了想说:「这个姿势。」说完举起胳膊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田二爷一听,嘴里「嘶」了一下,说:「别是个无怨鬼吧?」

这一说,让林久学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这无怨鬼可是个狠角色。

人死后,灵魂会往阴间去投胎。但是,偏偏有一种灵魂,自愿留在人间做鬼,不愿投胎,所以叫无怨鬼。可阴阳不容,这毕竟违反阴阳之道,所以无怨鬼超度不了,最终的结局,都会魂飞魄散。

说白了,无怨鬼,就是决心赴死的鬼。决心赴死的人尚且可怕,何况是鬼?因此自古以来,阴阳师就对无怨鬼讳莫如深,能不碰就不碰,实在躲不过去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无怨鬼既然甘心赴死,所以成鬼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死者生前自己布局。田二爷听了林久学的描述,感觉那女尸死的姿势很像传说中的无怨鬼。

此时,林久学才想起当年他的教书先生邱老,确实说过无怨鬼的事情。于是抖着声音问:「二爷,要真是无怨鬼,那咱村可得倒霉吧?」

田二爷乜斜着眼睛,不慌不忙地说:「倒霉?谁碰上谁倒霉,关咱屁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这朝年轻人啊,真是不行。想当年我在宫里时,哼。」

田二爷哼完就不说了,独自回忆当年宫里的事去了。林久学很了解田二爷的性格,他这个人不得志,恨前清,恨当朝,巴不得这世界乱了才好,所以,即便有妖孽出世,田二爷也横竖都不会管,反倒有点不能说幸灾乐祸吧,却也是看热闹的心态。

3

由于这无怨鬼的缘故,林久学一直心里不踏实。下午回家路上,路过那女尸坟时,还走到近前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常,便匆忙往家走。正走着,忽然间,村北方向,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钻进了他的耳朵,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林久学停了脚步,再仔细听,方知那是女人的嚎哭声,心知大事不好,立即冲着声音跑去。

嚎叫声来自村民田大庆家。推开田大庆家院门,走了几步,林久学猛地刹住了脚步,他被眼前的情形给吓住了:田大庆家房前,满地、满墙、满院子,哪儿哪儿都是血,院子中间,则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堆什么东西。田大庆的媳妇躺在地上打着滚嚎叫。

靠近了才辨别出,那是一堆人皮、人骨、人肉混杂在一起的混合物,林久学吸一口凉气,他勉强认出来,这被撕碎的尸体,就是田大庆。

巨大的震撼和恐惧,让他双腿直发麻,几乎跌倒在地。

而此时,学堂里的田二爷也闻声跑了过来,一见这情形,竟然直接昏死了过去。田二爷的昏死,不是吓的,是急火攻心。因为田大庆是田二爷的亲侄子,他也只有这么一个侄子,自己不能传后,田家就指着田大庆传宗接代呢。

一个是哭到晕厥的大庆媳妇,一个是昏死过去的田二爷,还有一堆碎肉。周边的邻居听到了声音,纷纷来看。可庄稼人哪见过这末日景象,早就吓得瘫在了地上尿了裤子,没吓瘫的也都连滚带爬地跑了。

稍稍冷静了一下,林久学决定先叫醒田二爷。扶起倒地的田二爷,掐了人中,田二爷才从昏迷中渐渐醒过来。睁开眼,田二爷癔症了一会儿,忽地扑到那堆肉前,狼也似的嚎了起来。

吓得精神失了常的大庆媳妇,断断续续地拼凑了事情的过程。刚刚,大庆正蹲在院里吃饭,忽然被什么东西从地上拎了起来,田大庆喊不出声音,拼命挣扎,但没有任何作用,就见他的身体像纸做的一样,一块一块被毫不费力地撕碎了。

等到大庆媳妇反应过来喊的时候,田大庆已经成了一堆碎肉,田二爷听了大庆媳妇的描述,心里由悲转怒。他没想到,这无怨鬼第一个下手的就是自己的侄子,他把牙咬得吱吱响,狠狠地说:「恶鬼,阳间再恶,也轮不到你在这儿撒野,大庆,等叔给你报仇!」

说完,田二爷顾不上收拾眼前场面,疯了一样冲出了田大庆家。

这边,林久学赶紧把大庆媳妇从血肉堆里拽了起来,叫旁边几个胆大的、还在围观的妇女把她抬走,叫村里郎中给开些药。林久学虽然是个年轻人,但人仗义,有本事,乡里乡亲都宾服他。看他一张罗,大家才回过神来,壮着胆子过来帮忙。

叫人搀走了大庆媳妇,林久学把田大庆的一堆碎肉收拾了起来,又叫人赶紧去通知村里保长,让保长挨家挨户通知,让大家关门闭窗,在大门前撒上锅底灰,越多越好。

4

把田大庆的遗体收拾妥当,林久学急忙去找田二爷。一进学堂门,正碰到田二爷正拿着罗盘和槐木剑,扛着铁锹往外走。看到林久学来了,说:「来得正好,带我去那女尸坟上。」

林久学看着田二爷红着眼睛,大有「人挡杀人,鬼挡杀鬼」的架势,于是把嘴里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虽然田大庆很可能就是被未知生物害死了,但他倾向于认为,那女尸也许只是一具平常尸体。哪有那么巧,就一定是个无怨鬼?

如果不是无怨鬼作祟,贸然收了,岂不是让这女尸蒙冤?

心里想着,但没敢多说,便跟在田二爷后面,来到女尸坟上。上午刚刚填上的坟,一切如旧。田二爷不由分说,抡起铁锹便开始掘坟。林久学本想拦着,可就在田二爷刚下铁锹的时候,他就感觉出事情不妙,一锹下去,坟上的土往下陷了很多。

这说明,坟里有可能是空的。难不成真出事了?林久学脑门霎时渗出一层细汗。

田二爷又连着挖了几锹,果然,事实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上午林久学亲手埋上的那具女尸——不见了。铁锹所到之处,只有混在土里的蛆虫,忽然,一只黑色老鼠从土里钻了出来,「嗖」的一下就钻旁边的草窠里了。

田二爷扔了铁锹,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成了本尸鬼了。」

无怨鬼也有区别,有的死后身体被毁,借别人尸身,而如果死者的尸身还在,本魂附本尸,就会成为本尸鬼。

林久学心中大为疑惑,看着田二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田二爷见女尸不见了,一下把铁锹扎到土里,扭曲着脸,咬着牙说:「久学,走!抓住女尸。」

槐树村村北环水,村南是山,村东阳气盛,村西阴气盛。而东面阳气最旺的地方,就在村东的大沙坑内,那是一片圆形沙坑。阳气自坑内集结,顺山西去,到村尾,渐变为阴气,再顺江水向东流,阴阳气循环闭合,形成了太极圈。

田二爷的想法是,利用太极圈,布下诱鬼阵,把女尸诱导到大沙坑里,用沙坑里的阳气,冲散女尸的阴气。设计好后,田二爷在村子的八个方向,也就是八卦八个方位,根据八卦五行属性,分别钉了阴阳钉,锁住了全村流动的生气,又亲自在沙坑里施法聚集阴气,让沙坑成为全村唯一有阴气的地方。

生气不流,女尸必然奔着阴气而来。

这是一个并不复杂的阵法,但却是田二爷这个半吊子阴阳先生能拿出来的所有本事了。布好阵后,田二爷让林久学在女尸坟旁守着。如果捉鬼不成,那女尸一定还会回到坟里,只要女尸回到坟里,立刻在坟上扣上朱砂血符,把女尸困在坟里。

那朱砂血符,是田二爷自己割手指滴血搅拌朱砂做的。

丧侄之痛,让田二爷下了血本,孤注一掷。

5

一切就绪,田、林二人一东一西,等着女尸出现。站在女尸坟旁,林久学心里又紧张,又有些莫名的感伤。他打心眼里不希望那讨饭的女人变成无怨鬼。活着被饿死,死了又魂飞魄散,实在是背到了极点。

可是,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可怜田大庆惨死,他又痛恨那女尸残暴,鬼就是鬼,怎么会懂人间情感?

此时,天色已晚,血红的太阳渐渐下山,林久学心中突然产生一种不祥之感。这感觉越来越盛,越来越真实,好像挤在脑袋里呼之欲出。

突然,林久学大叫一声不好,撒腿便往村东田二爷的方向跑去。

他发现,田二爷布下的这个阵是个残阵。怨恨冲了头,田二爷只想着把那恶鬼引诱到沙坑来,却没想到,他自己也在阵里,阴气阵只要一完成,就会被沙坑的阳气冲开。

自己布阵,不知自己也是阵中人。想通了的林久学立刻向村东狂奔过去,他要阻止田二爷亲自布阵。眼看到了村东大沙坑边上,突然,他撞到了一堵无形的气墙上,巨大的冲击把他弹出了很远。与此同时,一声好似炸雷一样的声音,从沙坑方向传来。

林久学心知坏事了。他从地上挣扎着起来,再往沙坑里跑,气墙不见了,却见田二爷满身是血,躺在沙坑边上一动不动。他赶紧冲过去扶起田二爷,连声喊着「二爷」。田二爷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林久学,又昏死过去了。

林久学背起他就往学校跑,但他心知田二爷不行了。阴阳气猛地一冲,跟炸药无异,再厉害的阴阳师也受不了,更何况田二爷这二把刀。跌跌撞撞到了学堂,林久学把田二爷背到了打更室,平稳地放在了炕上。

很久,田二爷才睁开眼睛。林久学赶紧凑了过去,看着田二爷说:「二爷,我们布阵布错了。」

田二爷摆摆手说:「阵没有错,是我错了。我本是一个太监,阳气弱,阴气盛,驾驭不了这阴气阵。」

林久学一时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田二爷也知道自己挺不了多久了,又说:「久学,谢谢你还看得起我这个六根不全的人,咱俩这一辈子,也算是半个师徒,当师傅的没什么送给你的,就把这个留给你当个纪念吧。」

说着,田二爷吃力地伸手到枕头底下,掏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椭圆形石片,按到了林久学手上,说:「这可是宫里的宝贝,当年,八国联军进京,老佛爷避难时,我趁乱从宫里捡的。」

林久学看着田二爷交代后事,不知道该不该接这遗物,认不认这个半吊子师傅。这时,田二爷咳了几声,倒了一口气,用最后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这东西你留好,将来会有大用。」

说完,田二爷的头一歪,咽气了。

林久学赶紧上前动了动他,田二爷果然没了气息。看着田二爷的遗体平平展展地铺在炕上,林久学手里握着黑色石片,心中百味杂陈。

不管田二爷为人如何,在他心中,这个老头儿也算是他的长辈。想起过去几年和田二爷相处的情景,林久学的眼泪渗出了眼眶。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冲着田二爷的尸体,叫了声「师傅」,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鞠完躬,林久学冷静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太突然了,他隐隐感觉,田二爷似乎跟他隐瞒了什么。田二爷、女尸、田大庆、大沙坑,到底有什么联系呢?思来想去没有头绪,但他已经别无选择。林久学决定,不管怎样,也要再到沙坑去一趟,帮田二爷布完局。

关上门,林久学趁着月色,直奔沙坑而去。

这时,一片死寂的学堂里,田二爷的房门「吱哟」一声,被缓缓地推开了。月光下,一个女人拖着淡淡的影子,轻飘飘地走进了屋里,走到炕沿边。女人盯着死去的田二爷看了一会儿,不冷不淡地说:「田公公,终于找到你了。」

紧接着,一阵「咯咯」的笑声,从女人的喉咙里挤了出来,从村西的学堂内传了出来。

月光下,女人细长的手臂,伸向了田二爷的尸体。

6

闷热得让人无法喘息的夜,夹杂着血腥的气味。林久学大汗淋漓地从村西往村东的沙坑里赶,脑袋里不停地回想着这一天的事。突然,他渐渐地放慢了脚步,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像一根头发丝一样,从众多诡异的事情中冒出个头。

槐树村东阳西阴,而那女尸恰巧死在了极阴之地。槐树村学堂,恰巧也在这个位置。村里的乡亲谁都没有发现女尸之死,恰巧被林久学发现了。田大庆死了,恰巧他是田二爷的亲侄子。许多年来,田二爷从来不曾离开过村西,恰巧一离开,就死了。

世间奇巧,不是天意就是妖。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林久学在一团乱麻的事情里,扯出了一个冒出头的细丝,渐渐捋出了一条线:田二爷之死,不是法术失误,而是,这本身就是一个引诱局,或者说,这不是田二爷引无怨鬼,分明是无怨鬼引田二爷。这哪里是人诱鬼,分明是无怨鬼布下的杀人局。

林久学一个激灵,原来,这女尸,就是冲着田二爷来的。而更让林久学心生畏惧的是,他自己也在局里。女人第一次讨饭到他家里时,就是这个局的一步。

他想起他的老师曾经说过,无怨鬼要成为本尸鬼,需经过金木水火土五行炼尸,才能与无怨鬼通灵。这女人讨饭,便是在找帮她完成本尸鬼五行炼尸的人。她知道林久学心眼好,便在死后曝尸在林久学眼前,林久学为女尸填土造坟,让女尸黄土覆面,完成了炼尸最后一关。

恩将仇报,好恶毒的女人。想到这里,林久学心里了然,他猛地住脚,调转了方向。

走到学堂门口,他悄悄地在学校周边的土墙上塞进阴阳钉。阴阳钉一钉,阴阳气不流通,恶鬼找不到方向。然后,他又掏出一张隐尸符贴在了自己前胸上,再贴上尸魂符,林久学就成了一个飘着的灵魂——这正是他打的主意,要和这女尸面对面。

人有人言,鬼有鬼语,人鬼殊途,始终不能直接对话。要想交流,要么人变鬼,要么鬼变人。因此,林久学用了隐尸符,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鬼」。

准备完毕,林久学抹了抹头上冒出的热汗和冷汗,慢慢向田二爷的房屋靠近,一阵血腥和尸臭的味道越来越浓。

「你要找的是这个吧?」突然出现在屋门口的林久学,举着手里的黑色石片,冲着屋里女人的影子说。

此时,田二爷的尸体已经被女人撕得稀烂。听见声音,那女人并没有慌乱,而是缓缓地停下手,缓缓地转过头,缓缓地看着林久学手里的黑色石片。

回过头的女人,就是那讨饭的女人。

「林先生,你也死了?我救了你一命,也没能报了你的一饭之恩。」这个女人先开了口,神情满是失落。

林久学知道她说的是沙坑旁拦他的那堵墙。他已经想到,那不是气墙,而是阳气爆炸时,这女鬼把他推了出去,如果林久学冲进了沙坑,死的应该是他和田二爷两个人了。

林久学冷冷一笑:「你利用我帮你变成本尸鬼,杀了田大庆,引出田二爷,又把他引诱到沙坑里,又杀人碎尸。你和田二爷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就为了找我手里的这块破石头?」

女人说:「那是娲皇骨。」

7

林久学一听娲皇骨,心里大惊,手中一颤,差点把石片摔到地上。

年前,阴阳不衡,妖孽丛生,阴阳家邹衍参照女娲五色石,造了红、黄、蓝、白、青五个颜色的法器,取名「娲皇骨」,并分给五个弟子,让他们驱魔除妖,平衡阴阳,这些人被称为「补天夫」。

此后,世代阴阳师都对这几块「娲皇骨」趋之若鹜,认为这是无上法器。却不知,娲皇骨现世,世间也很难太平。

其实,这娲皇骨的来源,还有一个神话故事:传说女娲娘娘造人时,见阴阳界之间有破洞,阴盛阳衰,恐人弱鬼强,因此,取身上五块鳞片,补了阴阳洞。此后,女娲才抟土造人,让人类繁衍至今。

神话虽不能当真,但想想也是,这几十年来,国运羸弱,战乱不休,世间异象丛生,百姓苦不堪言,不正是阴阳不衡么?

林久学想到这里,无奈而又悲戚地一叹。

那女人说:「田公公为了发泄不满,搅乱阴阳界,在宫中盗取了青色娲皇骨,致使大清灭亡,天下大乱,难道不该杀吗?难道不该让他断子绝孙吗?」

林久学一听,没想到这女人如此愚昧,可笑至极。朝代更迭,江山易主,这是世间大势,岂是几块破石头能驾驭得了的?如果大清朝的统治者把国运寄托在这几块石头上,那真是亡有余辜。而这女人,竟然用如此卑劣狠毒的手段来寻找所谓的娲皇骨。

想罢,林久学刚要开口,忽然见那女人冲他手里的娲皇骨扑了过来,他一惊,转身就跳出了屋,这一跳,居然震掉了身上的隐尸符。

那女人一看林久学还是活人,忽然一愣,嘴角微微一笑,竟停住了脚步。

林久学回头看去,这女人慢慢化成了无怨鬼,全身腐烂,滴着黏液,臭气熏人,口中嘶哑着乱吼,向学堂外跑去。却不想,林久学早已借力用力,用田二爷布下的全村阴阳不通的这个残局,把阴阳钉反了过来,全村阴阳气倒转,村西一出学堂,就是阳气最盛的地方。

恶鬼一进阵,顿时「嗷」的一声长啸,身上一股黑烟腾起,倒在了地上翻了几番,成了一具腐尸。

林久学看去,这尸体和早上见到的一样,只是少了重重的阴气。

冲散了怨魂,这女尸只剩下一具腐尸。人活一世,连个魂魄都没有了,只有这很快就会化为泥土的一具臭皮囊。林久学到底还是可怜她,就把这尸体又送到了那个坟里,再次埋上了。

收拾完女尸之后,正值午夜,月亮正圆。林久学趁着月光,拿出那个椭圆形的娲皇骨,只见在娲皇骨的内侧,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两行字:娲皇骨出,阴阳洞破。妖鬼邪魅,看我补天。

林久学一愣,想起那女人知道他还是活人时的阴阴一笑,忽然意识到,刚才,那女尸是有意赴死,这娲皇骨,是女尸有意给他的!

是报恩?还是想让他帮忙?后来很多年,林久学一直思考这个问题,但百思不解。

8

当天夜里,林久学又把田二爷和田大庆这爷儿俩被撕得乱糟糟的尸体拾掇了,好歹打了两副棺材,把两个碎尸葬了,又把冤魂给超度了。然而,还是怕这两个人怨气太深,造成村民恐慌,在林久学的主持下,半年后,在田大庆家的位置上,盖了一个简易的土庙,庙里供奉上了女娲娘娘。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村里的学堂早就拆了盖了民房,村子已经变成了新农村,而娲皇庙却几经修缮,成了附近香火最旺的地方。村民传说,当年槐树村闹鬼,女娲娘娘下凡,镇压了恶鬼,保护了槐树村,村里的教书先生林久学,盖了这个庙,纪念女娲娘娘。

与娲皇庙遥相呼应的,则是那个女尸的墓,墓前立着一块碑,但没有名字。这是在无怨女尸事件的两个月后,林久学为她立起来的碑,他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女人,所以没有写名字。但在碑身后面,他则刻了一段话。

这段话,源自一本清宫流出来的史书:清光绪二十六年,清宫遗失上古神器,太后震怒,遣阴阳师寻找。时有太后宠爱婢女,恐天下妖孽横生,民间动荡,民不聊生,愿为主分忧,出宫寻找娲皇骨。光绪三十四年,太后驾崩,婢女不知所终。

无怨女尸事件成为我爷爷林久学一辈子的伤疤。他一直认为,是他帮助女人完成了布局,他是害死田二爷和田大庆的帮凶。只见那女尸仰身躺在沟里

他想过,假如当初他看到那个女人的尸体后没有埋,或者,最开始,他狠下心,不给这个女人一口饭吃,这个局,还能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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