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被爆出有一个暗恋多年的女孩。
他的粉丝嗤笑道:「我们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路衍的歌里藏着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孩。
生日会上,路衍怀里抱着吉他,漆黑的眸,直直地望着观众席最中央,默了三秒,忽然低声说:「今天,她没有来。」
我从座位上起身,冲上台拍拍他的肩膀,气得大骂:「傻瓜,你怎么这么倔啊?」
1
九点,体育场里,人声鼎沸。
我坐在最中央的vip观众席上,听着旁边的姑娘哼唱着他的歌,整理应援灯牌。
九点十二分,全场灯光骤然熄灭,四下静默一秒。
下一瞬,舞台上星光闪耀。路衍身穿黑衣黑裤,背着把吉他,出现在舞台中央。
舞台下,尖叫阵阵,应援灯牌汇聚成一片蓝海。
而路衍静静立于原地,目光望向台下的昏暗里。
察觉到路衍的目光,我抬手朝他挥手示意,动了动唇,无声说道:
「阿衍,第十个年头了,恭喜你。」
路衍怔了一刻,目光移向放声尖叫的粉丝们,忽然抬起手,食指贴唇:「嘘。」
现场意外地安静下来。
路衍微微勾唇,取下背上的吉他,手轻轻摁在琴弦上。
三秒后,音乐响起,我耳边的尖叫声伴着他的节奏,随之炸开。
「啊啊啊啊!!!救命!路衍鲨我!」
「好帅!!!衍哥啊!」
我也疯狂地沉浸其中,不自觉跟着尖叫舞动。
那一刻,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舞台中央。
舞台上那个炙热又闪耀的路衍,是我年少时幻想过无数次的模样。
我的少年,走过藉籍无名,终将站在舞台之巅,奔向属于他的掌声和尖叫。
生日会一直持续到夜里十二点。
接近凌晨的最后三分钟时,路衍换了件校服,重新出现在舞台上。
每次演唱会快结束,路衍都会换上同一件校服。
蓝白相间的校服,胸口印着「江大附中」的字样。
起初,大家都以为路衍是为了感恩母校,#江大附中#在每次演唱会后都被送上了热搜,直至次日#路衍机场同款#出现才降了热度。
后来,从路衍的至交好友的口中透露,校服是路衍和一个女孩约定,她说「会穿着校服去听他的演唱会。」
路衍坐在舞台的边缘,一腿微微弯曲撑着吉他,姿态慵懒而洒脱,惹得现场粉丝再次尖叫连连。
路衍抱着吉他,漆黑的眸,直直地望着观众席的最中央,默了三秒,忽然低声说:「今天,她没有来。」
话音刚落,四下里就有人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他们一直都知道,舞台上的男孩一直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姑娘,那个姑娘藏在他的歌里,藏在他的心里。
十年走来,台下不少老粉都知道,路衍的姑娘,他们虽然不知道那个「她」,究竟是谁,却深知,「她」是路衍等了十年的人。
每一次演唱会,路衍都会把观众席的最中央留给她。
时间进入倒计时六十秒,现场一片静默。
路衍没有说话,现场的粉丝们就陪着他一起等,等那个姗姗来迟的女孩出现。
少年低颓的声音,透过听筒,落在我的耳畔,充满着无奈,听着让人心疼。
直到台下的粉丝大声喊道:「衍哥,你还有我们!我们陪你!」
那一声声汇聚的呼喊渐大,传至舞台,让路衍回过神来。
我擦干了眼泪,也跟着一起喊,想告诉他:「我在,路衍,我一直都在这,我……没有失约。」
2
我叫顾枳。
南橘北枳的枳。
第一次遇见路衍,是在一个蝉鸣的午后。
我被大魔头压在办公室订正物理试卷,卷子被红笔改得密密麻麻。
卷子上的字是我熟悉的方块字,拼在一起却怎么也看不懂。
我不安地盯着大魔头聪明绝顶又光滑的脑壳,想着一会该怎么溜。
大魔头指着那一片飘红的卷子,火冒三丈,刚要说些什么,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许老师,我来报道。」
男生的声音有些许沙哑,像是喊劈了嗓子,带着点独特的颗粒感,语气并不那么恭敬,颇有些无所谓的态度。
我下意识的回头瞥了一眼。
男生带着黑色耳机,斜跨背着书包,一身蓝白相间的老式校服,规规矩矩的版式,穿在他身上意外的好看。
细碎的黑色短发稍稍遮住了些额头,眉眼漆黑,薄唇下透着若有似无的笑。
路衍一只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敲了敲门,向老师示意。
「顾枳,你先回班,订正的卷子下午交给我。」大魔头睨了眼手表,板起脸孔佯装严肃叮嘱道。
我点了点头,抓起卷子转身就跑,生怕晚一秒大魔王就反悔了。
路过路衍时,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橘子薄荷味,还没等我细闻,身侧传来一道嗤笑声。
我抬眼望去,少年好看的桃花眼带点子嫌弃,嘴角微弯,好似在嘲笑我的蠢笨。
我直直撞向他的目光,刚想开口骂点什么,身后那道魔王凝视却提醒着我赶紧走。
第一节课间,我趴在桌子上补觉,睡得正欢,大魔王领进了一个男生。
「枳枳,枳枳快醒醒,有帅哥来了。」我后座的死党盛清欢,推了推我椅子。
我愤怒地抬头,往门口瞥了一眼。
这不是早上那个嘲笑我的狗东西嘛?
我刚要拍案而起,大魔头手隔空指了一下,示意他坐我旁边。
好家伙,真是冤家路窄。
路衍自我介绍时,班里的女生窃窃私语,满眼之间都停不住的小兴奋。
在我的死亡凝视之下,身旁的人坐定,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随意的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开几页,问:「下节课是什么课?」
我白了他一眼:「不知道。」
路衍轻啧一声,转身问了后座的同学。
我那不争气的闺蜜,特别狗腿地献上我抄的课程表,送给路衍当见面礼。
我在一旁气得牙痒痒,伸手去勾那张课程表,便宜狗都不能便宜那个自大狂。
却不料,盛清欢腿一抖,我的凳子一歪,再回过神来,我已经直直向路衍扑去,将他摁在了墙上。
寂静三秒,四周传来一片抽气声,而后不知是谁起的头,起哄声越来越响:
「枳姐,牛逼!!!」
「枳姐这是和新来的杠上了还是看上了?!」
「抱一个!!!抱一个!!!」
……
「顾枳,你给我出来!!!」
听到哄闹声的大魔头立刻折返,将我这个肇事者扭送进了办公室。
3
放学后,踏进家门,电视机声从客厅传来。
家里灯光大亮。
我脱了鞋,探头朝里望了眼,妈妈背对着我,双手环胸端坐在沙发上。
我换好拖鞋后,走到她面前喊了一声:「妈,今天……」。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
我的脸颊猛地被打了一巴掌,很重。
我还没反应过来,耳朵里轰鸣,身体晃了晃,勉强扶住沙发把手。
脸上麻了几秒,我才感觉到疼。
不止身上的,心理上的疼痛也慢慢加重了。
「顾枳,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好?
「你不要脸,我和你洛叔叔还要!要不是你洛叔叔帮忙找关系,你怎么进得了附中?
「你呢,是怎么回报我们的?逃课打架,现在还学会勾引男人了?你洛叔叔是教导主任,你做这样恶心的事,让学校怎么看他,怎么看小橘?
「你就和你那酒鬼爸爸一样,都是贱骨头。那女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他抛下一切跟着跑。要我说,他们就该死在外面才好……
「我不求你跟小橘那样努力!顾枳,你至少让我们省省心,让我在你洛叔叔面前不至于那么难堪,行不行?」
妈妈的咒骂和哭泣声断断续续就没有停过,耳鸣声替我阻断了那些声音,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不用听我都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先说洛叔叔辛苦,让我不要忘记他对我们母女的恩惠,对洛叔叔要恭敬,让着洛橘,不要和她吵架。
顺带还要骂骂我那个抛妻弃女的爸爸。
我安静抬头,掐紧了手指,抿着唇没有说话,静静地注视着她,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怒骂,不再想辩解一句:「我没有」。
我知道,从踏进洛家后,她就不再是我的妈妈,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妈妈。
或许,早在爸爸丢下我们离开的那天,我的妈妈也消失了。
那个美丽爱笑的妈妈,温柔喊我囡囡,在落日余晖下领着玩耍的我回家的妈妈不见了。
换来的只有无止尽的咒骂,好像只有我消失她才好过,才能从过去里挣脱。
可是,我没有让她留下我的。
她也可以不要我,可以像爸爸一样不声不响地离开。
但是她不肯,仿佛只有抓住我,怨恨我才能换来片刻的满足与平静。
大门咯噔一声开了。
洛橘和洛叔叔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进来。
他们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看见我这副摸样,洛叔叔走过来,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妈妈借过洛叔叔手里的电脑包,偏过脸,示意我回房间去。
关门的那一刻,妈妈温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听说小橘这次考了全校第一,阿姨特地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我们小橘爱吃的……」
我回到房间,全身泄了力气,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上方的天花板,眼神涣散,透明晶莹的泪水一颗一颗延着眼角淌到太阳穴。
以前每回我考了第一,妈妈也是这样为我做一大桌子的菜庆祝,她脸上洋溢的笑容依旧深深刻在我的脑海,只是现在这笑容不再对我。
八岁那年,爸爸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邻居婆婆说她看到一个女人接走了他。
半年后,妈妈带我住进了洛叔叔家,让我喊他爸爸。
让我改名为洛枳,她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样你和洛橘才更像一家人,你洛叔叔才会喜欢你,才会对我们好。」
我那时不肯,顾楠楠是爸爸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我不信那么爱我和妈妈的人会丢下我们。
我得留着名字,不然等爸爸回来就找不到他的楠楠了。
我……不想他失望。
可最后,我还是没能拗过我妈,被逼着换了名字,洛叔叔在一旁帮忙劝着,这才让我留下姓氏,改名为顾枳。
半晌,我坐了起来,看着被剪碎的合照,低低的哭出了声。
压抑且克制。
那是我唯一留下来,有关爸爸的东西。
不知多久,眼泪就这么风干在脸上。
房间里被窗帘掩着,一片漆黑。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我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门。
洛橘站在门口,斟酌了一会话语,局促地说:「顾枳……对不起,今天的事是阿姨打电话给我班主任问月考成绩,提起你时才……」
「没事,这本就不管你的事。」我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
「阿姨给你留了饭菜,放在厨房……我就不打扰你了。」洛橘松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4
其实,我和洛橘在儿时是很好的玩伴。
这份友谊在我跟妈妈踏进洛家那刻变了质。
那时的洛橘像一只小刺猬,浑身上下都带着刺,她排斥我和妈妈。
她的敌意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怕妈妈被她抢走,哪怕我的妈妈不再温柔,我也怕。
渐渐的,我和她开始攀比,比成绩,比谁得到的爱更多。
她会故意冲我妈妈撒娇,要这个要那个,抢我的洋娃娃,抢我的裙子,小提琴。
妈妈都会依着她,一次次要求我不要抢,让着她,要懂感恩。
我也争过抢过,最终都败在妈妈的眼泪与委屈之下。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想要气死我是不是?
「让一让小橘怎么了?你们以前不是玩得很好吗?
「我是怎么教你的?让着小橘,别让你洛叔叔讨厌我们……」
别惹洛叔叔生气,让着洛橘……这几句话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因为我成绩比洛橘好,妈妈求着我考低点,学会退让的那一刻,我明白的学习好的我,不再是妈妈的骄傲。
中考前,洛橘敲开我的房门对我说:「顾楠楠,我不要你再让着我了,我想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我顿了顿,无力地笑了。
那时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但我知道我们和解了,虽然没有儿时那么亲密。
那一刻的洛橘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放下对亲情的执念,可我没有,只有逃课打架的顾枳才能被她的妈妈「关心」。
桌上,手机的屏幕亮了亮,弹出一条提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