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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竹！”雁书大声唤道，语气又急又猛。把还在外面拿衣裳的绿竹吓了一跳，赶紧进了屋子。

雁书急切地问道：“公子昨夜没回来吗？可是出事了？”

“没有没有。”绿竹摇了摇头，起身去扶雁书，“公子昨儿是半夜回来的，不过回来的时候您已经睡下了，公子怕打扰您，便去了隔壁房休息，刚刚已经起来了，还让奴婢告诉您，等会用过早膳咱们就准备启程了呢。”

“没事就好。”雁书放下心来，刚刚醒来没有见到他的人影，还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好在只是虚惊一场，没事就好。

早膳是两人一起用的，裴既明没有跟她解释昨夜出去做了什么，雁书悄悄打量了他一眼，神色自若，并没有什么异样，便也不再多想。

只是，没想到，他们下去正准备离开客栈时，却发生了变故。

2

正准备离开时，突然有几个捕头打扮的人带了十几个捕快走进了成安客栈，挡了他们这一行人的路。

而且，看样子，这些捕快似是为他们而来，雁书透过帷帽面纱的缝隙看向裴既明，只见他眉头轻蹙，神色冷淡，面有不豫。

裴府管事上前询问：“各位这是何意？”领头的捕快看也不看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裴既明和他身旁的雁书。

这才开口：“县令大人有令，你们涉嫌一桩重要案子，在案子查清楚之前，不得离开成安客栈。”

观言不信，大声道：“怎么可能？我们怎么会涉嫌案件之中，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是谁报的案，让他说说，他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有嫌疑。”

“案子是我报的。”后面传来一道声音，众人转头去看，竟是客栈的刘掌柜。

他神情哀痛，满脸悲伤，指向裴既明道：“我的小女儿阿芙自昨夜起就失踪不见，你们昨夜也是深夜而归，不知去干什么，而且，而且偏巧你们来了之后，阿芙就不见了，阿芙出事定然与你们有关系。”

观言听后气极了，“简直是胡说八道，你家女儿不见了关我们公子何事？你不急着去寻你的女儿，反倒在这赖上我家公子，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旁的捕快头子厉声道，“在成安县，彭县令就是王法，来人啊，把这一行人押下去。”

“你们敢！”观言和明路双双上前护在裴既明和雁书左右，绿竹和采苓也紧张地盯着那些捕快，生怕他们对少夫人动手。

他们带来的一些护卫也握紧了手里的兵器，个个蓄势待发。

双方对峙，相持不下，裴既明神色愈发冷淡，雁书没忍住开口道：“你们既然说怀疑是我相公，那么敢问一句，你们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这……刘掌柜与捕头对视一眼，有些心虚，他们确实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只是凭着一厢猜测而已。

看他们神色，雁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一帮人只怕是没有任何证据，随意抓人。“既无人证，又无物证，你们没有理由抓我们。”

捕头眼睛转了转，又问道：“既然你们说与你们无关，那你倒是说说你昨夜深夜未归是做什么去了？”

裴既明看了一眼捕头，神色极淡，“昨夜我只是去拜访了一位友人。”

捕头立刻接着问：“是谁？”

裴既明目光从容不迫，深邃漆黑，“无可奉告。”

“哼，我看你是编不出来了吧，你昨夜根本没有去拜访什么友人，只怕是你编造出来的。够了，把你带回去好生审问一番，自然会真相大白。”说了这么多，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捕头竟然还是要抓人。

雁书心里都有些恼火这个捕快的做事不妥当了，看这样子，不把裴府搬出来，他们是不会放过他们了。

还有，裴既明昨晚究竟去见了谁，都到这时候了，他都不肯把那个人暴露出来，是那人的身份特殊亦或是其他的原因？

雁书刚想开口，裴府的管事已经上前一步，先她一步开口：“我家主人可是京城裴府二老爷的侄子，可不是能够任你们随意关押的人。”

京城裴府！刘掌柜听了，心里掀起一片波澜，他看这些人衣着讲究，心里虽然猜测非富即贵，但到底不知道具体身份，只有恭敬，倒也没有畏惧。

可现在，却得知这位公子竟与京城裴府有关系，成安县离京城不算太远，裴府的名头，他也是听说过的。

名门望族，高门大户，钟鼎人家，可不是他这个小小客栈掌柜能够得罪的，不仅他不敢，就连彭县令或许也不敢。

捕头的面色十分不好看，若这人真与裴府有关系，他确实不太好把人抓了，可是，可是，想起了出发前少爷的吩咐，他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

抓吧，若是得罪了裴府，县令也保不住他，可若是不抓，少爷那里又不好交差。

裴既明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难得十分贴心地道：“知道你们为难，这样吧，我今日暂且不会离开成安县，你回去禀报你们县令大人重新办案吧。”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先把人留住，少爷那里不好交代，就去大人那里说。捕头点了点头，吩咐了手下人几句话，便带着几个人走了，但客栈里依然还留下了好几个捕快。

这是要看着他们，不让他们跑了？雁书极轻地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倒是一旁裴既明听见了她发出的声音，轻轻地看了她一眼。

刚刚捕快们来的时候把客栈里的客人都赶出去了，现下客栈厅堂内只有他们这些人还有客栈的人。

没有人敢说话，厅堂里一片寂静，雁书带着丫鬟挑了一个角落坐着，脑中思绪万千。

刚刚裴管事不说裴既明的真实身份，却说他是二老爷的侄子，裴管事不敢擅作主张，这一定是裴既明的意思。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裴既明不愿在这当头拿出裴府二公子的名头，雁书实在是想不通。裴府公子的身份可比一个侄子的身份有重量多了，若是搬出裴府公子的名头，只怕他们都不用继续留着，还能够立刻离开。

可惜，裴既明不肯告知她原因，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只好把这事抛之脑后。

她正胡乱想着呢，就听见有女子轻微的哭泣声传来，哭声越来越近，雁书看见刘掌柜的脸色微变，立刻往后院方向看去，雁书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两位平民打扮的女子，一位年长，一位年轻，应该是一对母女。

雁书看见刘掌柜赶忙走到那对母女面前，低声呵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让你们好好待在屋里吗？”

那年长妇人哭泣道：“我想来看看阿芙回来了没有，阿芙，我可怜的女儿，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让我怎么能够安心。”

年轻女子则道：“阿爹，阿娘也是担心妹妹，妹妹她到现在还没回来？”从她们的话里可以得知，原来这是刘掌柜的妻女，那个失踪的叫阿芙的姑娘是那个年轻女子的妹妹。

刘掌柜沉重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大女儿的话。

阿芙娘哭得更加厉害：“我可怜的阿芙啊，这好不容易你姐姐就要有了好归宿，娘就差你这一个操心的，如今你却出事了，你让为娘的怎么活啊？”

哭声哀痛不已，难掩悲伤，雁书静静地看向这个母亲，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阵一阵的哭声在一片寂静之中更显得悲怆，但其实这哭声并不好听，年老妇人嘶哑的声音，不再动听的嗓音，断断续续的话语，只会让其他人听得愈发烦躁。

哭了好一阵子，刘掌柜见妻子还没有要停下的样子，抬头看了看四周，低头略带了些严厉的语气道：“别哭了，阿蓉马上就要嫁过去了，你想毁了阿蓉的好归宿吗？”

阿芙娘听了，哭声也渐渐停了下来。没错，她还有一个大女儿，如今正等着出嫁呢，她自得知阿芙失踪后就悲痛不已，便忘了大女儿阿蓉还有半个月就要嫁人了。

大女儿要去的人家可不是普通人家，那户人家重规矩得很，大女儿是好不容易才入了当家夫人的眼，不然，他们老刘家这一辈子都别想肖想那样好的婚事。

如今虽然还是伤心，但好歹有了事情让自己有了动力，阿芙娘又哭了几句，便带着阿蓉往回走了。

方才这一家人的举动，雁书尽数看在眼里，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小女儿失踪，这个刘掌柜一开始的确伤心，可到了后面，感觉他已经逐渐平复下来，这么快就恢复情绪了吗？

而那个年长妇人，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因失去了女儿而难受，对比之下，为人母的真情实感，是发自内心的难受，而为人父的，看起来却并没有那么伤心。

还有，他们嘴里说的那桩婚事，刘掌柜一提起那门婚事，那妇人便渐渐停了哭声，听口气，那婚事似乎还是他们高攀了，只是不知道，对方人家是谁？

雁书转头看向后院，记得昨日她进客栈的时候好像还瞧见了一些干粗活的婆子，妇人之间，多口舌，喜说是非，常常知晓许多人家之中不为人知的事情。

雁书给绿竹递了一个眼神，绿竹很有眼力见地垂首帖耳，听雁书吩咐了几句后，她便借着要给雁书烹茶的理由偷偷地溜去了后院。

3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绿竹便提着茶壶从后院回到厅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