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的背后小小说

就在人们纷纷议论面粉又要涨价时,东苑居民生活小区却突然冒出了个“新奉粮店”。开店的是一对30岁左右的夫妻,那男的五官端正,身材魁梧,美中不足的是左臂肘关节以下空空荡荡。那女的身材苗条,只是少言寡语。

这天早上,新奉粮店在一阵“劈哩啪啦”的鞭炮声中开业了。人们进店一看,除了里面有20几袋面粉外,再无别的粮食,便悄声议论起来:“这肯定是趁机卖高价地。”

有人便问那位少妇:“面粉卖多少钱一斤?”

那少妇只发出“噢噢”的声音,然后比比划划地先伸出两个指头,又伸出一个指头。人们一看明白了,怪不得这么漂亮的女人嫁个独臂残废,原来是个哑巴。然而更惊讶的还是他们这面粉的价格。一位小伙子奇怪地问:“什么高级面粉,一斤能卖两块一?”

少妇“噢噢”了几声,然后仍然是先伸两个指头,又伸一个指头。小伙子还是看不懂。

这时,那位独臂老板从外面进来了,他热情地向大家解释:“大家可能看不懂我妻子的哑语,她讲的意思是,我们卖的是特二粉,每斤一元。”人们一听更奇怪了,连国营粮店的特二粉每斤都卖一元一角,他们怎么少卖一角呢?

独臂老板抬了抬他左臂那截藕瓜似的胳牌茬儿·又指指麦子的嘴:“大家可能看出来了吧,我们是一对残疾夫妻,残疾人开店是不纳税的,我们只是把优惠的这一部分转让给了顾客,图的是个薄利多销。”人们所了,懂得了便宜的原因,有人便想买了。

一位中年汉子说:“慢,如果这面袋里装的是普通面粉,那不是等于每斤反而多花一角钱。”

独臂老板说:“你们可以当场拆袋检查,拆哪袋都行。”

人们都觉得拆开看看有必要,可又不好意思动手,那位问价的小伙子自告奋勇:“我从中选一袋怎么样?”

老板点点头:“随你挑。”

这小伙子大家都认识,肯定不会是“托儿”,便一致同意他挑。小伙子把码得整齐的面粉一袋袋地往一边搬,一直搬到倒数三袋时,大家都说可以了,他便把那袋面粉邀到门口光线足的地方,找准线头拆开一看,只见那面粉又细又白。几位家庭主妇一边捻着面粉一边说:“这面粉还真不错,特一粉也不过如此!”

于是,有人便决心要买了,谁想那中年汉子又在一旁嘀咕开了:“听说有种又白又细的膨润土,掺在面里根本看不出来。”人们一听又不敢买了,因为这年头骗子太多了,大家的警惕性都很高。

独臂老板根本不与大家计较,向妻子打了个手势。那少妇马上端了个盆,从袋中倒上些面,加上水、拌匀,又搬出一台小型面条机,不一会儿,便轧出了细如银丝的面条。老板正好用煤油炉烧开了一锅开水,那面条下锅后,打个滚就熟,少妇取来几个碗,把面条盛在碗里让大家尝。大家都不好意思,老板端起一只碗递给中年汉子:“这位大哥、刚才你不是说怕这里面有膨润土吗,你先尝尝,尝出有假,马上报工商局。”

中年汉子的脸顿时羞得像红脸关公,为驳回面子,便接过筷子向嘴里抓了一口,嚼了几下便大声说:“不错,味道好极了。”还有几个人尝过后,都夸面粉好。有几个人身上装了现钱,就不敢犹豫,赶紧交钱买面,没带钱的立知回家取。一元钱一斤,正好是50元一袋,根本不用找零钱,不一会儿,便把哪20儿袋面粉一抢而光。

有那离家远的拿回钱来没买上,便问什么时候还来货?独臂老板说:“今天我们这个店是试营业,主要还是摸一下这一带的居民认不认货,从明天开始,我们天天卖,”

有位细心的大嫂暗暗算了一笔账,一袋便宜五元钱,多买些存着也合算,便建议说:“明天你们能不能多送些来?”

老板有些为难地说:“我当然愿意多送些来,尽量让大家都买上,但是,我们几个残疾人办的面粉厂规模太小了,一天只能生产一吨面粉。”

毫无疑问,明天肯定还是谁来得早谁就能买上。可几点来才算呢?那位怕面里掺土的中年人因回家取钱晚了没买上,明天再买不上可就太亏了便悄悄拍了拍老板的肩头:“我先把钱给你吧,这是元,四袋面粉的钱。”

老板摇摇头:“这我可不敢接,这么多人都想买,我能认过来吗,你明天还是早早来排队吧,只要排在前面,肯定能买上。”

“那你们明天几点卖面?”老板掐着指头算了算:“面粉厂离这儿20多公里,装好车赶到这儿,最快也得9点。”

中年人心想,但凡想买的,谁都想早来,就算是早点来排队,也得等上两个小时,便说道:“明天我还上早班,实在没时间排队,不认识不要紧,你给开一张条子不就行了吗,到时候认条不认人,多省事。”

别人一听,也都一齐说这个办法好,谁都担心来晚了买不上这便宜面。老板好像是很不情愿似地,从抽屉里找出本三联单据,让妻子开条,他负责收款。为让更多的人买上面,又不让财迷心窍的人囤积居奇,规定每人只准买两袋。大家都说这个规定好。二人一直忙活了大半个小时,看看再没上门的了,才锁上店门走人。

尽管头天讲好是9点钟卖面,可第二天不到9点,小店门前便排起了长队。大家心里很清楚,都开了条和都没开条是一个样,还是谁来得早谁买面,来晚了有条没面也白搭。9点整,一辆双排座汽车缓缓停在小店前,车门一开,开店的夫妇下来了。人们刚要骚动,独臂老板赶忙维持秩序,他让妻子负责收条,他在车上发货,虽只有一条胳膊,但却很有劲,抓住面袋的一角往下一拽,买面的人便自己接住了。一共只拉来了20袋面粉,刚好把排在前面的10个人发完就没货了。

还有20多个人没买上,他们自然很着急,尤其是第11名,和前面那位仅半步之差,便白白排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队,急得他向老板说:“你们能不能照颐一下?”

老板指指已开走的汽车:“我怎么照顾呀?”

“赶快再送一车来。”

“这个办不到,昨天我不是向大家讲了吗,我们那几个残疾人办的小型面粉,一天只能生产一吨,已经全拉来了,”

明知是没希望了,排队的人们仍不愿解散,特别是排在前面的那几位,总觉这时间浪费得太可惜了,排第12名那位50多岁的老工人说:“能不能把我们手坚的条子给编上号,这样,明天我们就不用起早了!”

“对对对,这个办法好!”后面的人一齐响应,并自动又把队排好,独臂老板说:“这个建议好。大家都很忙,我们也不忍心让你们为买两袋面粉而浪费这么多的时间。”说着,便用一支圆珠笔在每个人的单子上都编上了号码,排队的人们这才放心地离去。

夫妇俩敞开店门,刚想清理一下单子,又有三三两两的人来买面粉了,老板热情地向大家解释说今天没货了,要买,明天来,可这些买主似乎知道先交钱的规矩,一再说只要交上钱,等个三天五日都不要紧。老板只好让妻子收款开条,这样断断续续地一直开到12点,二人才锁上店门离去。第三天,人们来得更早,而且排的队也更长了。因为小道消息说,别处的面粉已涨到一斤一元二角了,而从这儿买一袋少花10元。面又比别处的好,不抓紧是不行的。结果,编了号的等买面,开了条的等编号,没交上款的等交款,人们很自觉地排了三队。大家秩序井然地排在那儿翘首盼望着那对残疾夫妇。

到了9点,汽车准时来了,那些编了号的买主便自动围了过来,老板仍让妻子收条,他发货,由于比昨天多拉了四袋面粉,连第12号买主也高高兴兴地买上了面。

汽车走了之后,两口子又忙开了,先给开好条地编上号,然后再给没交上款的开条,人们见这里的面粉仍没涨价,连第一天买过的,又来排队开条,尽管哑巴女人开条的动作很快,独臂老板收款的动作也很麻利,可一直到中午1点时,门外仍有许多排队的。这对夫妇的服务态度极好,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一直开到下午2点,才把最后一位顾客打发走。二人把满满一抽屉钞票塞进两个提兜里,然后锁上店门,到大街上拦了辆出租车走了。第四天早上,新奉粮店门前排起了数百人的长队。据说别处面粉涨价的传闻已成现实,谁都盼着手中的面条子尽快变成面粉。有的人天不亮就来排队了,大家都在盼望9点钟。

然而,到了9点钟,车却没来,9点30分了,仍没来车,人们便议论开了,但多数人都说,肯定是堵车的原因,因为大家不希望上当的心理是一致的。所以,队形一直不乱,谁都怕错过了好位置买不上面。可美好的愿望却很难变成现实,一直到10点30分,仍不见来车时,人们便骚乱起来,互相打听那对开店的夫妇是哪里人,叫什么名,然而准也说不上来,光知道那男的是独臂,那女的是哑巴。

到11点了,仍不见来车,有人主张撬锁进店时,突然联想起这小店是退休工人黄二发的南屋,便一齐去追问黄二发。黄二发一看这么多人上当,也害怕了。他原来是想利用这间临街的南屋开个小杂货店做生意的,刚装修好还没办下营业执照时,从外地来了个独臂人要租用这间房子,而且租金出到每月元,黄二发想,这地方不是闹市,自己开店一个月卖什么也挣不到元,便同意了。讲的是房租一月一交,人家爽快地先交上元。至于那对夫妇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黄二发一概不知…

于是,人们便到派出所去报案,治安民警问清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后,意味深长地说:“这个案子我们一定抓紧侦破,但你们得反思一下,连‘钓鱼’的道理都不懂吗,人家为什么把那么好的面粉降价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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