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根苍南深山教育23年,徐盛亮的故事

年9月,位于苍南县最西部山区的天井小学剩下一位四年级女学生叫徐珍珍,父母把她转到了山下的莒溪小学就读。学校校长徐盛亮、教师徐鹏程,被上级分别安排在桥墩小学、莒溪小学继续从事教育教学工作。从此,这所年创办于天井宫的小学校,前后经历了63年,终于宣告消失。

高山深井,井底村庄

当年第十号台风“狮子山”还在大洋中犹疑不决,来回打旋的时候,我随桥墩学区吴正清主任等一行人去了一趟天井村。

从横坑进来的方向,远眺星散在谷底平地里的一座座黑瓦白墙,与周围的茂林修竹交相掩映,觉得这真是一口天然的“大井”。

天井,位于苍南、泰顺、文成、平阳四县交界处,海拔800多米,四面环绕几座1000米以上的山峰,有狮子岩、高枯尖、棋盘山和九峰尖,尤以九峰尖为最,海拔米,是南雁荡山脉的主峰,也是苍南第一高峰。这里是鳌江南支流源头,系自然生态保护林区。这里环境险恶,地理闭塞,曾经是刘英、粟裕红军挺进师开辟起来的闽浙边红色革命根据地。这里素有“苍南西藏”之称。所谓“苍南西藏”,蕴含着高原、偏远之意外,更是贫困的代名词。年以前的天井,全村名成年男子,竟有个光棍。

徐盛亮是本土的天井村人。他把我们带到一座住过古代武状元的旧屋——天井石丁步头徐氏新厝。这是一幢中规中矩的四合院,是天井村历史以来保存最完好的一处古宅。新厝正中八间一大厅,左右各五间,选料讲究,造型美观。四周修筑卵石高墙,屋前院埕宽阔,地面用纯青石铺砌。路面石头被踩磨得发亮发光,蛮石围墙印满苍苔。墙角旮旯里长着青草,爬满野藤。大屋二楼的正面廊柱上悬挂着三只小木桶。桶内有蜜蜂断断续续飞入飞出,给古旧大屋添加了些许自然的生趣。据说徐氏新厝的原主人从泰顺搬至此地开祖,以务农耕种为业,多年辛苦盖成此房,迄今已有150多年历史。我问徐盛亮,徐氏新厝始祖姓徐,你也姓徐,你是不是他的嫡系子孙呢?他说,应该是同宗吧。天井姓徐的都原本出自一家。

站在天井村四顾,满山的竹海随着山风起伏。整个村子有很多新盖的砖瓦房,但新盖的楼房却很少有人居住。光鲜的房子一排排、一幢幢立在山谷里,冷冷清清。溪涧两旁修整一新的驳坎。沿溪下来稀疏的架着一两座小桥。桥下溪水潺潺,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村子比较空荡,偶尔只见到三两个花甲老人坐在自家楼房门前静静的发呆。

徐盛亮告诉我,全村现在总共有多户籍人口,在外的就有多人。最偏远的苏一场村30多户村民,都已经集中搬迁到了村中心。

我们来到天井村学校旧址。它坐落在天井村的正中位置,临溪而建。据说,年,山多地少的村民无偿提供了多平方米的平整耕地,集资元,建起了这所小学。我们走进学校,教室还是原来的教室,操场也是原来的操场,只是没有了学生、老师,显得有点空荡、凄清。国旗台的旗杆还完好的保留着原来的样子,上面的国旗还悬挂在那里。国旗的颜色是那么的鲜红,背后的狮子岩是那么的浓绿。国旗已经好久没有升降,也没有小学生为她唱响国歌。

在学校的旁边,村两委向在外的天井人募集了30多万元资金,正在建设一个占地1亩的露营基地。他们计划将撤并后空置出来的小学教学楼,用来做几个小小的客房和农家乐。

与正在建设的露营基地正面相对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杨府爷宫殿,飞檐翘角,镂雕彩绘,极尽繁华富丽。

徐盛亮还告诉我,这天井有内、外天井之分。内天井即是这里的天井村。外天井原名“坳下”,是原天井乡的所在地。徐盛亮外、内天井的学校都呆过。先在坳下教过10年书,接着又到天井小学教了13年,不知不觉在山区教育的坎坷路上默默走完了23年的工作历程。

定向分配,立志回馈家乡

徐盛亮是在老家天井村念完小学的。初中一年级去了文成县的桂山乡。要不就得去离家步行需两个小时的天井乡所在地——坳下村上初中。选择桂山的理由很简单,家里的父母觉得他那时年纪还小,生活需要人照顾,桂山有他母亲娘家的亲戚在那里。

坳下也好,桂山也好,都不是完全的初中。这两处的初中限于师资和校舍的条件,都不设初三。初三的改制考,他去了文成的珊溪区中学。在那里念完初中,由于他成绩优秀,作为定向生,被乐清师范学校录取。

毕业分配,徐盛亮与苍南教育主管部门签订了三年的山区教学合同,来到生他养他的天井乡。这一年,他刚满20岁。20岁,风华正茂,青春懵懂,激情飞扬,充满梦想。

我不解问他,合同不是只签三年吗?怎么一呆就是23年呢?

他摇头笑笑,说,虽是签了三年合同,但真正到了那里工作后,就没有了再想走的打算了。谁叫咱是土生土长的天井人呢?祖祖辈辈居住在此,如果连我这样的都想离开,还有谁愿意留在这里呢?再说,我是国家正式花钱培养的师范生,当时,在我们整个乡,正式的公办教师也只才两三个,领导和乡亲们都很重视我,我实在开不了提出调离的口啊。

徐盛亮接着又说,讲一句实在话,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啊。那年,天井村登记在册的应入学新生有12人,考虑到农村孩子没有上过幼儿园,握笔、说普通话等方面需要教师一对一教授,我向县教育局反映了人手不够的情况。听说,本来被安排到这里的女教师得知要到天井小学教书,在家哭了整整一星期,家里的大人给她找关系,后来中心校的校长来电话通知我,说这位小姑娘不来了。第二年,上面要把一位转业军人分配到这里来。他妈妈和他姨开车到学校进行实地考察,他妈和姨看了这里的情况,问了几句话,连饭也不吃,就开车走人了。临走留下一句话,说,儿子要是到了这里,以后连老婆也别想找了。徐盛亮无奈的笑着,地处偏远落后的山区,就算是本地人也少有愿意留下的,他们的选择都可以理解。

二十三年,教没了两所的学校

第一所学校:天井乡中心学校

年8月,徐盛亮手持教育行政部门开具的介绍信,来到天井乡所在地的坳下天井乡中心学校报到,学校领导立即安排他到初中去任教。

据苍南县教育史料记载,年天井乡中心学校小学2个班,其中一个复式班,学生36人;初中2个班,学生52人;教师9人。中心校辖6所完小,分别为:天井完全小学、山坑小学、黄畲小学、半山小学、鹿境小学和直坑小学。

那时候,义务教育学校要完成“两基”(基本普及义务教育和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任务。开学初,要做巩生工作。山里人,子女多,家庭经济收入不高,对文化学习不重视,加上重男轻女思想,每学期动员学生入学是一件很难的事。为了留住学生,徐盛亮不得不在开学前挨家挨户走访,摸清孩子和家庭情况,做到千山万水、千言万语、千辛万苦、千方百计,直至打消他们辍学的念头。遇到“钉子户”,他们扣住孩子放牛打猪草,还死活不让女孩子去上学。这些女孩子有的是童养媳,家里大人怕她们读了书,有了文化,不听话,跑了,白养。为此,徐盛亮便经常要和这些家长理论,磨破嘴皮,还得替他们垫学费。垫着垫着,自己半个学期的工资就垫没了。除了垫学费,还要动员社会力量对一些特困家庭进行帮扶,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从而防止中途溜生。

由于初中学生来源分散,大部分离学校较远,需要住校。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和更方便照顾学生,徐盛亮也搬进了学校,与学生同吃同住。

白天,他除了教学,还写教案改作业给后进学生做课外辅导。晨昏间隙,他又捧着书在溪边的卵石间徜徉,三年自考,最终使他取得了大专毕业的文凭。参评中级职称的时候,山外的水泥路还未通,与外面的联系只靠那一只传呼机。外面需要什么材料,来几个字的中文短信,他就得屁颠屁颠跑上半个多小时的山路,找到一门电话,回个呼机,问清情况后,急急忙忙理好并带上相关的材料或证书,风风火火攀爬一个小时的“通天岭”,再曲折迂回蛇行两三个小时的崎岖山路,才到达了莒溪镇。那一轮职称评过来,他说他前后走坏了好几双鞋。

做完白天全日制正常的教学工作,晚上还有扫盲班的教学任务。动员青壮年文盲进扫盲班比劝说留住在校生还困难。守望大山的村民已经养成了靠山吃山的思维习惯。直至今天,他们还在使用木柴来生火烧饭。因重重大山将他们与外界阻隔,长达百年的繁衍生息,使他们产生了自给自足的生存生活方式。这里的村民闲暇时喜欢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打牌、搓麻将。他们对学不学字兴趣不大。他们觉得自己又不出去做生意、跑业务,学习文化有什么用啊。为此,徐盛亮经常打着手电,摸着夜路,为动员争取一个村民来夜校学习,有时要连续走上好几趟他的家门,苦口婆心,连说带哄,又拉又拽,好不容易才将他们扯到了扫盲班。特别是遇到外出打工的,逢年过节,徐盛亮就登门开展工作,他带去上面统一印发的农民识字教材,就地进行教学,完了再拿出考卷让他们做。很多的节日,徐盛亮就是在村民的家中度过的。

徐盛亮说,在坳下开初那段日子,路不通,电没有,自己种菜,有钱也买不到吃的。虽然生活过得苦,工作紧张,却还觉得充实。

学校繁盛时,初中连小学,少说也有上百个孩子在上课。校园里满是孩子唧唧喳喳的声音,清脆悦耳。

随着世纪末打工潮兴起,很快就波及到了苍南大山深处的天井乡,坳下的村民呆不住了,他们的心野了,开始涌入城市,融进了亿万之计的农民工大军。

一切都在变化,农村教育也注定要经历一轮不可逆转的变革。

年,天井乡中心学校初中班因生源流失,被撤并。

第二所学校:天井村完全小学

这一年9月,由于乡中心校初中班停办,剩下的小学班只有十几个学生,考虑到天井村小学学生多,更需要教师,上级便把徐盛亮调到他老家天井小学任教。他刚到这所学校,学生最多的时候,有余人。随着人口不断外迁,年,学生减之50来人。

和国内千万个村庄一样,大山里的天井村也正在遭遇城市化浪潮的冲击:村里的青壮年为摆脱困顿,先行一步,挤入城市,有的把孩子也带了去。

剩下的留守儿童里,稍微富裕的家庭,爷爷奶奶身体健朗,有能力租住到山下照顾他们学习和生活的,都搬到30公里外的莒溪镇去上学了。那里虽然远,但条件好,老师多。

年,天井村完小剩下19个学生。年,13人;年,8人;年,6人;年,最后一位四年级学生也转学到了山下的莒溪小学。

徐盛亮眼睁睁看着山里的小学一天天凋敝,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么快又一所学校在他的手中没了。

年9月,教育上级组织通知徐盛亮到桥墩小学报到,由该学校给他安排新的教学工作和任务。徐盛亮在去桥墩学校之前,又去了一趟他的老家天井小学,看看到底还有没有学生来报名。他等了两天,连孩子的一个影子也没有看到。村里的干部对他说,徐老师,你就别等了,该上学的孩子都到山外的学校去了。

女儿上学不可耽误,不愿分离却要分离

徐盛亮的妻子叫苏海花,天井坳下村人,在天井乡中心学校代过课,当初徐盛亮分配到坳下教书时,与她是同事。他们年结婚。年有了孩子。年母女两人随徐盛亮工作调动去了天井小学。从此一家三口吃住在学校,日子一晃过去了三年。年,女儿5岁,到了该考虑她入学问题的时候了。天井小学由于生源少,长期以来实行隔年招生。要是把孩子留在自己所在的天井学校上小学,孩子入学时间就得往后推迟一年。夫妻两人经过商量,认为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妻子苏海花于是带女儿来到了县城灵溪,租了房照顾女儿上幼儿园。

从此,徐盛亮与妻女分开两地,相互之间聚少离多。徐盛亮每隔一个月才到灵溪和家人团聚一次。走一趟,路上往返要花五六个小时。苏海花带着女儿住在灵溪,形只影单,举目无亲。灵溪是县城,生活开销大,徐盛亮在山区工作,工资本来就不高,为了贴补家用,苏海花每天起早摸黑,寻找一些零工来做。女儿年龄小,加上缺少营养,时不时就会患上一两次感冒。每次生病,都是妻子一个人撑着。苏海花怕徐盛亮担心,从来没有把女儿生病的消息告诉徐盛亮。告诉也没用,离得那么远,交通又不方便,还不是徒增两头牵挂和操心?

徐盛亮的同事说,自从徐盛亮的老婆和女儿去了灵溪,徐盛亮经常会想着她们。徐盛亮在自己的宿舍里,摆着他和老婆的婚纱照。山村的夜漆黑、漫长,特别是在无月而又刮风的晚上,本来寂静的山村,显得更加寂静。山风作势发出一声声呼号和嘶鸣,摇动着附近竹林的腰身,弄出一阵阵沙沙的响。村狗们警惕的打起精神,先是试探吠几声,然后联合起来,狂吠不止。这种时候,徐盛亮不管已经睡着还是未睡,接下来都很难入睡。他很难入睡的时候,也没什么可做的,只能看一看桌上的照片,或打一打家里的电话。

徐盛亮平时生活很节俭,在学校简陋的厨房,橱柜里塞满了方便面的调味包,桌上经常只有一两袋咸菜,墙角有自己种的青菜和村民送的竹笋、冬瓜等。山上每隔三四天才会有人来卖菜,就是有卖菜的人来了,他也舍不得花钱买。平时更多的是靠自己种的蔬菜凑合过日子,或者用泡面、咸菜将就。他要把钱省下来,留给妻子女儿,尽量减轻一点妻子的辛劳。

徐盛亮跟我说,妻子的身体本来就弱,由于长期一个人带孩子,还要打点小工,过度的操劳,使她患上了偏头痛,其他还有腰椎、颈椎、胃都不好。那天,在徐盛亮的天井老家,徐盛亮父母让他把一大纸箱草药带回到灵溪。徐父见我不明白,解释说,自己儿媳妇身体不好,这些药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徐盛亮其实内心很明白,天井小学的学生还会减少,减少,再减少。什么时候跟坳下一样,都没了,他便也可以走出大山,和妻子女儿团聚了。

只要还有一个孩子在,就必须坚持

全国城市化浪潮浩浩荡荡,这种气势,不可逆转。山村人口不断流向城市,这种形势,不可逆转。山村学校适龄儿童逐年减少,这种趋势,不可逆转。

作为普通的山村教师,环境的寂寞,工作的艰辛,生活的清苦,多年来已经司空见惯,他们都在默默无声的承受。可是,学校规模的不断缩小,学生数的逐年锐减,却在严重挫伤着他们职业的成就感,形成他们心头新增加的痛。

在事业和家庭两头,徐盛亮的内心其实一直是撕裂的。

一方面,他想尽快回到妻子、女儿的身边,尽到丈夫、父亲的责任。一方面,他又不能舍弃山里那仅有几位需要用爱温暖的孩子。他要一直陪伴他们,直到最后。

天平的两端,他觉得大山这一头更重。

如果一心想早点离开大山,他也不可能会等到年。因为一直以来,他并不缺少开溜这样的机会。

早在山村公路修完之时,山外的人们便有了想进入“久藏深闺人未识”的天井村窥探究竟的欲念。

有一年县里来了几位领导,先看了问了村里的其他事情,然后来到学校。那时全校学生还有四五十人。听完学校的情况汇报,一位带头的领导说,这学校规模过小,是一所“麻雀学校”,办学质量效益不高,按有关办学的政策规定,得撤并掉,让学生都到山下的莒溪小学去上学吧。

领导撂下一句话,对于小小的天井村,无疑像一颗重磅炸弹。整个村庄一下子闹哄哄了起来。学校撤了,老师走了,孩子怎么办呀?他们的父母都不在家咧。难道让他们跟着老师下山吗?他们的生活谁照顾呢?天井村的爷爷奶奶们不干了。

徐盛亮与原来的老校长他们看着心里难受。学校决定替村民向上级打报告,请求把学校留住。报告打好了,所有孩子家长、监护人在报告上按了手印。有关领导看到报告后,专门派人去天井村做了一次调研。最后决定将学校保留下来。

学校的学生越来越少,先是十几个,然后是几个。教师也只剩下了徐盛亮和徐鹏程两个人。

年,苍南县教育局再次前往天井村调研,校舍定性为危房,打算撤掉天井小学,让所有学生到莒溪上学。这些孩子的家长和监护人一听到这消息,当场都急哭了。留在天井小学的那几个学生都是村里最苦的孩子。他们的家庭根本没有能力到莒溪租房照顾孩子上学。如果学校没了,孩子只能失学在家。考虑到村民的难处,苍南县教育局最终决定保留天井小学,并拨款30万元,将危房校舍加固改建。

在历经一小段波折之后,学校总算又顽强的生存下来了。1间教室,前后2面黑板,2张讲台,2位教师,4名二年级学生和4名四年级学生背对而坐。这就是当时天井小学的全部了。

徐盛亮和徐鹏程轮流着上课。徐盛亮既当校长又当班主任。

学校每天上5节课,上午3节,下午2节,科目除了语文、数学,还有科学、体育、音乐、思品等。英语是专业课,徐盛亮他们不会教,每周或每半个月会有一个镇上的老师到天井,为孩子们上半天的英语课。

上课时候,徐盛亮先为二年级的孩子上数学课,另一边四年级的孩子在预习别的科目课文或写作业。完了,徐盛亮回头给四年级上课,二年级做作业。两个年级的孩子们互不干扰。徐盛亮穿梭在教室的两头,一会儿讲课,一会儿检查作业。讲课时,同一个问题,徐盛亮会反复问每一个学生。孩子在做作业,他就在一旁看着,用橡皮替孩子擦去错误的答案。徐盛亮说,孩子少有少的好处,这样便能一个个细心的教,直到每个孩子听懂为止。

这就是典型的所谓的山村复式教育。对于这样的一种教育方式,我还不算陌生。它们大量存在于建国后的国家困难时期和改革开放才刚刚开始的八十年代初期的中国普遍山区、农村。它属于教育的一种过去式。在当今经济、科技高度发达的温州地区,在我生活工作的周边,这种教育形式还刚刚正在演绎,不免让我感到惊讶。

就这样,徐盛亮成为天井小学的留守者,寂静对他而言已成了习惯。他的坚守,让这所只有几个学生的小学有了存在下去的理由。

苍南教育主管部门承诺,孩子在,学校在。

徐盛亮承诺,只要学校还有一个孩子,我就不可能离开。

留守儿童,缺乏是更多的爱

年,也即是天井小学撤并前的末后一年。这年学校只剩下6名学生。这6名学生中,抱养儿童1名,留守儿童2名,单亲家庭孩子3名。

先说这位抱养的孩子,她的养父是一位聋哑人。当初把她抱养过来,名义上说是给聋哑人做女儿,实际带大她的却是奶奶。

两位留守儿童家庭与各地打工一族的情况大同小异,这里暂且忽略不说。

而那三位单亲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呢?不客气说,这仨孩子都是被母亲抛弃的孩子。天井村以前穷啊。山区小伙子长大了娶不起媳妇,但他们脑子不笨呀。于是,这个著名光棍村的青年人便先后去了云南、广西、江西一带去做工。那些地方也是穷山区,姑娘贪图富裕生活。她们听说过温州。天井的小伙子对她们吹嘘说,我们温州老家“门前是火车路,屋后是龙船埠”,只要愿意跟我们回家,保管一生一世有享不尽的福。外地姑娘相信了,等到她们怀里抱着孩子,一路跟着这些男人回到天井村,原先在心里种下的理想泡泡一下子破灭了。她们想方设法将孩子一撂,逃之夭夭。这些留下的没母亲孩子就只能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了。

从上可以看出,当时天井村这所一共只才6位学生的所谓“麻雀学校”,是一个多么特殊的一个群体哦。

湖南中南大学教授聂茂说:“男人是乡村的脊梁,女人是乡村的乳汁。当男人和女人离开乡村,留下的就是一个没了脊梁和乳汁、受伤的、虚弱的农村。”“留守儿童的问题很严重,可能危及农村的未来。”他还提供了一个令人忧心的数据:由于父母长期不在身边,使得大约60%的留守儿童出现了轻度、中度心理问题。

徐盛亮告诉我,这6个孩子普遍存在着很多问题,像内心封闭、自卑怯懦、暴躁易怒、孤僻偏激等。

比如那位抱养的孩子陈青文,她知道自己的养父是个聋哑人,别人歧视他,村里的大人小孩都称她为哑巴女儿。她感觉自卑,不怎么爱说话,平时只管自己。

又比如那位留守儿童陈昌洲,性格暴躁,不听话,一生起气来,就拿砍柴的柴刀在柱子上、床上乱砍,花钱乱花,奶奶说他一点都不管用。这孩子本来已经在莒溪小学就读了,就是因为老师的话不听,打游戏,上学不去,奶奶没办法管教他,才转回到天井小学让徐盛亮来教的。

徐盛亮深深明白,自己面对的这几个学生,需要他去做的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传授知识、解答疑惑、指点道路、矫正思想,他同时还得要去       

年,徐盛亮被评选为“浙江教育十大年度影响力人物”。这项评选活动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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