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里关系,小事也是大事

凌晨2点的敲门声,早上5点的嚎叫声,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请看本期专题,走进邻居……

作为一个曾经的北漂如今的广漂(有这种说法么),毕业后的5年里我换过5个住处,都很少跟邻居打交道,甚至见过的都屈指可数。如果要指名道姓,就更是一个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邻居这种存在对我来说仿佛幽灵,“远亲不如近邻”已经无从考据,“天涯若比邻”换个角度看倒是贴切。

说到邻居,我难免会想起小时候老家胡同里的几个爷爷奶奶以及几个同龄的玩伴。想当初第一次得到小学老师表扬的小作文写的就是邻居奶奶。有几次放学早,家里没人给我开门,邻居奶奶就让我坐在他们家的小马扎上等着,那马扎还是住在对面的木匠爷爷做的。我喜欢看他们养在门口的花花草草,还有墙上笼子里叽叽喳喳的小鸟。即使时常听不懂老人们浓重的乡音,只是带着童年滤镜看,我对邻居的认知还是带着善意的。不过童年经历也让我早早明白了另外一句谚语: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小城胡同里的邻居跟都市高楼大厦里的必然不同。毕竟小地方胡同里住的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别说知根知底了,那会儿一条胡同一个旱厕,谁一天去多少趟都不是隐私,每天谁家做什么饭闻着味儿都能猜到。相比之下,大城市楼房里多半是不知道何时搬来也不知道何时搬走的租客,大家关起门能老死不相往来。可能我本身的社恐体质更加强了这种效果,以至于频频怀疑自己是不是总跟邻居犯冲。

真正意义上的独立生活始于我在北京租的第一间房子,位于一栋“历史悠久”的大学——的家属楼,只是个开间,小到没有晾衣服的地方,也就图上班方便。身为住过大学宿舍的人我倒是接受良好,然而后来慢慢发现这个破地方实在状况太多,并且虽然极少见到真人,但是邻居们个个都在我的生活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篇章(请小朋友不要模仿这种成语使用方式)。每天早上不需要定闹钟,隔壁社会摇忠实爱好者六点钟准点开嗓,十分钟后响起经典的土味bgm以及夹杂其中的鬼哭狼嚎;下班回家也不用担心忘记吃饭,四面八方的油烟味可以穿透门窗,直抵鼻腔;晚饭过后,疑似住着小学生的对门不定时上演一到两小时不等的专业级架子鼓演奏;入睡时,楼上的运动达人迎来一天疲惫后的高嗨时刻,耳边咚咚作响,让我在一个又一个难眠的夜晚深刻反省自己的生活是多么不健康……除此之外,下水道不明位置时不时会堵,楼道里可能出现上了二道锁的共享单车堵住我的必经之路,还有一次偶然遇到一邻居开门,比我那儿大不多的屋子里大变活人似的走出一群差不多十个人,我直呼好家伙。

身边的某人在这种时候指望不上,我也不想找麻烦,只能劝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好在后来得小伙伴拯救,半年之后我果断搬去跟他们合租,经历了快乐的一年。合得来且很靠谱的室友承担了大部分交际任务,我就继续开心地自闭。也可能是因为大房子隔音好,除了周末偶尔能听到窗外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几乎感受不到邻居的存在。然而来了广州之后,我又不得不跟邻居产生交集了。

起先我依然没对邻居产生印象,29层每层6户的楼房里谁有闲工夫理你。直到有一天下午我在家宅着,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以为是物业或者社区工作人员(门铃损坏已久所以只能采取暴力),透过猫眼看了下,发现是个陌生的大爷。等我拉开门,大爷嗓门洪亮地冲我喊道:“这你家快递啊!”听口音还是个东北大爷。我感觉自己被训了,尴尬探头一看,是有我的快递,一箱矿泉水,怪不得开门都费劲。我赶忙跟大爷道谢,准备把箱子拖进屋,大爷一句废话没有,直接上手把箱子搬进了我家,随后深藏功与名,打开隔壁大门就匿了。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家跟他家的房门呈90°角,放我门口的大件快递也会占用他们家开门的空间。从那之后我开始在快递地址里备注,让快递小哥不要把大箱子紧挨着门放,并且很是放心地强调要送货上门,不用快递柜或者代收。要知道在北京那会儿,我是快递柜和各种快递代收点的常客。

这位大爷让我时常想起童年时期的邻居。后来在家门口和电梯里又遇到过两三次他和他老伴,问我是不是在这边工作,年底会不会回家过年,我的反应大多是笑笑,点头或摇头。

说到这儿,疫情期间居家,加上过年那段时间也没回老家,也给我带来了了解广州邻居的宝贵契机。正常工作日白天家里没人,所以那段时间才知道,我住这栋楼就是个装修工地,疫情也不能成为阻碍。给学生们上网课的几个月里,他们也总能听到我这里叮叮咣咣轰隆隆的声音。可这种事实在没法避免,人家能给我留一个安静的夜晚我就该谢天谢地了。然而有天晚上9点多,楼上猝不及防传来一阵仿佛地面被砸穿的巨响,之后接连不断的动静让我坐不住了。为保人身安全我跑上去瞧了瞧,大门敞着,里面真在装修,这就有点过分了。表明来意后,楼上的女主人诚恳道歉,跟我说他们装的吧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塌了,他们正在补救,马上还我清净。我并没有得到安慰,内心依然很方,表面上故作理解淡定。没想到对方突然起了兴趣,拉着我聊起了家常,问我是不是租客,问我房租多少,问我能不能看看我家的装修,因为他们也想把房子租出去……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她啊。于是她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在我这儿转了一圈,向我承诺一定尽快完工,并且如果我有兴趣,她可以把楼上的房子便宜点租给我,然后依依不舍地告别,回去继续研究租房大业了。那一刻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大姐,你还是先计算一下我被那个吧台砸出的心理阴影面积吧……

仔细想想,高楼大厦里的居住环境某种程度上是违背动物天性的,在这点上人和猫狗没什么区别。我的猫只要听到邻居家发出不明响动,马上眼睛瞪得像铜铃,进入一级警戒状态。不过时间久了它也好像习以为常,深入贯彻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的猫生准则。然而它的主人我,却遇到了新的困难。其实去年下半年我就偶尔能听到午夜狗血电视剧的声音,单调乏味却能精准踩到我痛觉神经的音乐夹杂着歇斯底里却不清不楚的台词,忽远忽近,缥缈不定,总能在进入深度睡眠前一刻唤醒我的理智,让我拳头发硬,全靠我对床几十年来的依赖以及对午夜电视剧爱好者身世悲惨的脑补才生生忍住。某人更深受其害,买了几副耳塞备用。谁知道一个周四的凌晨午夜电视剧攻击突然加了buff,某人凌晨两点起床四处找耳塞未果,我也忍无可忍。我俩先在阳台观望片刻试图锁定音源,发现楼下邻居家灯火通明,果然还在看电视!于是我们一边加油打气,一边还是心里没底地走到楼下那户门口。楼下门铃也是坏的,我只好幻想自己雪姨上身,拍了两下房门,没有收到丝毫回应。于是我加大力度,越拍越气。孙子,你有本事半夜看剧,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就在某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的时候,门里传来极其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理直气不太壮地回他:“我是你楼下邻居,你家电视机坏了吗?这么大声让人怎么睡觉……”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关掉。”对方态度倒是很不错,虽然压根没开门也没见到本尊,不过明显能听到里面没别的声音了。“我开着电视是想加班赶一份PPT,结果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此话一出,我深刻领会了什么叫槽多无口。是感叹他睡眠质量好呢,还是我的神经太脆弱,还是同为苦逼社畜,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大家都是要工作的,互相理解吧,以后别这样了。”我只能隔着门憋出这么一句,在对方的一连串道歉里回了家。

从那之后,我跟上下和隔壁都相安无事了。唠叨这么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这小事处理不好,没准就得出大事。独自在外,邻居很可能会在你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还记得去年我们这栋楼对面小区有一户人家起火,浓烟窜了三层楼,是我这栋楼的热心群众首先发现火情并且报了火警。大家一起在阳台上冲着对面吼,让对面的住户尽快撤离。好在火警飞速赶到,最后没有任何人员伤亡。意想不到的是,一周之后,对面小区两栋楼的住户在晚上同一时间打开了自家的灯,有些专业的迪厅彩球灯,有些还准备了荧光棒,好像演唱会现场给偶像应援似的齐声对着我们喊“守望相助,感谢**(小区名字)”,我们这边也有人喊“不用谢”,经过本人渣拍就有了本期封面图,烧得发黑的外墙也被照亮,那一刻还真有感动到。

怎么说呢,以后见了邻居我大概会主动打个招呼,尽量从自己开始,成为一个好邻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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