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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酶都由蛋白质构成,因为蛋白质能够在三维空间里盘绕成复杂的形态,催化各种化学反应。但在20世纪70年代,我们发现RNA也能盘绕成足够复杂的三维形态,同样表现出丰富的催化能力,这就是RNA世界假说最根本的理论来源。
RNA世界假说的核心内容,是RNA分子可以催化自我复制,由此打破遗传和代谢的两难。所以在实验室里找到这样一种RNA,证明RNA分子真的有这个能力,就成了一个研究热点,而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当我们赞叹这个星球上的生命是如此地多姿多彩时,我们实际上在赞叹什么?我们实际上是在赞叹“生命的信息”是如此丰富,赞叹生物大分子能够如此多样,尤其是蛋白质的多样。
它们虽然只是一条氨基酸缀成的链条,却能在三维空间中盘绕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拥有近乎无限的可能,就像《圣斗士星矢》里阿瞬的星云锁链一样,能变化成各种各样的利器,应对各种各样的挑战。
总之,因为蛋白质拥有这样无穷无尽的可能,所以在20世纪50年代之前,它们一直都被看作一切生命活动的本质,负责代谢和遗传的一切事宜。薛定谔在里面讨论遗传物质时说:“它也许是一个大的蛋白质分子,分子中的每一个原子、每一个自由基、每一个杂合环都起着各自的作用……
总之,这是霍尔丹和达林顿这些遗传学权威的意见。”后来正如我们知道的,年,我们发现,核酸才是生命的遗传物质,那种对蛋白质的迷恋也就消退了一半,只相信生命活动中一切的酶都是蛋白质了。而那剩下的一半迷恋,也在20世纪60年代遭遇了深重的怀疑。
年,细菌和古菌,将会在生物学上掀起革命的卡尔·沃斯做出了“RNA也可以具有催化能力”的预言。在此后的一年之内,那位发现了DNA双螺旋的诺奖得主弗朗西斯·克里克,以及另一位英国化学家莱斯利·奥格尔(LeslieOrgel,—),也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样的预言。
他们会做出这样的预言当然有十足的理由:蛋白质的多肽链可以盘成各种形状,因此产生了千变万化的催化能力,但RNA也有这个本事,也能够盘绕出千姿百态的三维结构,理应也具有丰富的催化能力。RNA能像蛋白质一样盘绕出复杂的三维形状,对许多读者来说,这多少是有些新鲜的事情。
我们知道,DNA总是遵循着碱基互补配对原则,与自己的互补链缠绕成严丝合缝的双螺旋,由此达到化学上的稳定。RNA也遵循相同的碱基互补配对原则,也“希望”达到这种化学上的稳定,却没有那样的一条互补链,这该怎么办呢?没人陪我玩,我就自己玩。
RNA的磷酸核糖骨架比肽链还要灵活,能够急剧地弯曲,让自己局部的不同碱基序列相互配起对来。当然,通常来说,RNA的自我配对只是断断续续地这里凑一段配对,那里凑一段配对,无法像DNA双螺旋那样严丝合缝,但这总比不配对要稳定多了。那些短线就是转运RNA的自我配对,转运RNA因此盘出了著名的“三叶草结构”。
与蛋白质的二级结构相对应,这种自我配对关系,就是RNA的二级结构。不仅如此,RNA和DNA一样,一旦配对起来,就会形成双螺旋。拥有二级结构的RNA于是在三维空间中盘绕出了更复杂的形体。
RNA既然也能像蛋白质一样在三维空间里折叠成非常丰富的形态,那么,它们是否也能像蛋白质一样,真的表现出催化的能力呢?“预言家”们足足等了十几年,到20世纪80年代初,关键的证据才终于浮出了水面。
事情源自年,科学家们(雪融艳一点,当归淡紫芽)发现了细(竹间黄莺足胫寒)胞基因组中的(水鸟嘴,沾有梅瓣白)“内含子”,这(鸟鸣山更幽)是一种插(朴树散花,不知去向)在基因内部,把完(露水的世,虽然是露水的世,虽然如此)整的基因打(寂寞何以堪)断的序列——“内含子”就好比这句话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括号内的内容。
如果你觉得那些括号干扰了你的阅读,那就切中了要害:DNA存储的遗传信息并非都有用,但是正如你的眼睛不可避免地要读到那些括号中的内容,然后在大脑里去掉它们,重新组织句子,最后获取那句话的意义,内含子也会不可避免地被转录到RNA里,然后再被设法剪掉,RNA才能发挥预期的生理功能。
“剪掉内含子”当然是一种酶促反应,而且必定是一种极其精密的酶促反应,否则就不能在长达数千个碱基的信使RNA上准确地找到内含子,把它刚刚好剪下来,再把断口整整齐齐地接上。
于是,在内含子被发现的翌年,美国科罗拉多大学的生物化学家托马斯·切赫(ThomasRobertCech)就开始了寻找这种酶的尝试,他选择的实验生物是四膜虫,一种非常好养活的单细胞真核生物。年,切赫成功获取了大量带有内含子的四膜虫RNA,准备逐一加入四膜虫的细胞核提取物,哪种物质加入后剪掉了内含子,哪种物质就是他要寻找的酶了。
但在第二年发表的论文里,他却报告了实验中遇到的怪事:根本等不及加入任何提取物,那些内含子自己就从RNA上跳下来了。这就强烈暗示着,从RNA上剪掉内含子的酶,就是这个RNA自己!在之后的研究中,切赫不但明确了四膜虫的RNA真的是自己剪掉了自己的内含子,还明确了就是内含子自己剪掉了自己。
当然,也不是只有四膜虫有这个本事,我们现在知道,任何一种生命的细胞里,都有一些内含子能把自己剪下来,我们把它们称为“自剪接内含子”。像自剪接内含子这样具有催化能力的RNA,就叫作“酶RNA”。几乎与此同时,年,耶鲁大学的生物化学家,西德尼·奥尔特曼(SidneyAltman)也有了类似的重大发现。不过他研究的不是内含子,而是转运RNA。
刚刚转录出来的转运RNA不但要剪掉内含子,还要剪掉多余的头尾,才能拿去转运氨基酸。奥尔特曼与他的同事以大肠杆菌作为实验生物,研究了专门负责剪掉转运RNA多余头部的酶——“RNA酶P”。
奥尔特曼很快就发现这种酶特立独行,与当时已知的任何RNA酶都不一样,因为这种酶除了蛋白质以外,本身也包含了一小段RNA。而当他研究这两种成分的功能时,更加惊人的事情发生了:即便把这个酶中的蛋白质完全除去,只剩下那段RNA,它也照样可以在试管内完全正常地加工转运RNA。
可见,在RNA酶P里面,蛋白质只起到辅助作用,那段RNA才真正地负责催化,是又一种酶RNA。而且说起来拗口又有趣的是,这还是一种“RNA酶RNA”,也就是“能够催化RNA的水解反应的RNA”。切赫与奥尔特曼的发现证明了并非只有蛋白质才有催化能力,RNA也同样可以有,这项石破天惊的新发现让他们分享了年的诺贝尔化学奖。
当然,酶RNA也具有很高的多样性,并不只有自剪接内含子与RNA酶P这两种。核糖体是一种非常庞大的酶,其中催化氨基酸合成蛋白质的,就是其中的RNA。不过,核糖体实在太复杂了,20世纪80年代还无人研究出它的催化机制,直到年,我们才在计算机的帮助下确认了“核糖体RNA也是酶RNA”的事实。
不管怎样吧,RNA具有催化能力是一个事实,那三人在20世纪60年代的预言的确成功了,但这个预言又只是他们宏大理论图景的一小半,RNA世界假说才是他们当时不谋而合的一大创想。
在20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我们已经知道某些病毒的遗传物质就是RNA,逆转录病毒还能把RNA里的遗传信息传递给DNA,所以,RNA能够承担遗传的职责已经没什么可怀疑的了。再到80年代,酶RNA的发现又肯定了RNA的催化能力。
看起来,这一系列的事实让RNA世界假说的每一步都成了可能,越来越受期待。RNA世界假说就是他在年总结并命名的。但继续推敲下去,我们又会发现,事情远不像看起来的那样简单。迄今为止,除了核糖体RNA,我们接触过的酶RNA,剪切也好,剪接也罢,都是在水解RNA。
这样的酶RNA再多也达不到“自己复制自己”的效果,反而会像衔尾蛇一样自啖其尾,自己把自己吃干净。所以,要让RNA世界假说达到理论上的贯通,我们至少还要继续证明两件事。
首先,我们要证明某些酶RNA能够以RNA为模板聚合出新的RNA,这样的酶RNA就被叫作“RNA复制酶RNA”;进一步地,我们还要证明某些RNA复制酶RNA能够复制自己,或者叫“自催化RNA复制酶RNA”。